新华网四川都江堰6月5日电(记者 张玉清、张汨汨)太阳火辣辣地照在迷彩服上,浑身烧灼般刺痛;扑面而来的难闻气味和药水的辛涩味,让人呼吸困难。在废墟边站不过几分钟,汗水就顺着脖颈和脊背流下来。
“你还只是站着不动呢,看看他们。”济南军区某防化团副团长杨金有伸手示意——四个身穿胶皮防护服、头戴防毒面具的防化兵,正攀爬在残垣断壁间,拖着长长的胶皮管,手拿喷枪,向废墟间喷洒着消毒水。水柱激在瓦砾与断梁之上,腾起一片晶莹的水雾。
“这就是防化兵的战常”杨金有说,“我们面对的是看不见的‘敌人’。”
随着灾区卫生防疫工作的逐步深入,防化部队的任务越来越重。目前,济南军区、成都军区已向平武、绵竹、北川(搜吧)等地派出两个防化团,第二炮兵等数支防化分队也在各个乡镇间转战。每一片废墟,每一间帐篷,每一湾河水,每一处厂矿,都是他们的战常
在废墟间战斗一上午后,是难得的半小时午休时间。战士们脱下防毒面具,露出一张张年轻的面。每一张脸都被热气蒸得通红,头发湿湿地贴在两鬓,发梢间有水珠成串地滴下。
一级士官喻亮脱下靴子,哗啦啦倒出两滩水来。胶皮防护服密不透风,汗水全顺着头、身、腿汇聚到靴子里。
“倒出来的汗水够盛一碗。”喻亮喘着气说。
“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,只吸热不散热,比进了桑拿房还闷。”杨金有说,“再加上防毒面具,没有经过训练的,几分钟就会窒息。”
防化团的兵,都是戴上防毒面具跑1500米练出来的。喻亮说,一开始他的成绩是8分20秒,后来,练到了6分10秒。而团里的最高纪录,是4分25秒。
午饭有两种选择:干脆面和压缩饼干,喝的是矿泉水。喻亮吞下最后一块干脆面,又开始穿他那件厚厚的“绿皮”。防护服通体连身,迅速把它套在身上,也是一项训练课目。喻亮的成绩是50秒。
扎紧手腕脚腕,系紧腰带,戴好头罩,喻亮冲记者摆了摆手,一张娃娃脸又隐在防毒面具后面。杨金有一声令下,战斗又开始了。
“防化部队的任务主要有三项:卫生防疫、化学事故救援和放射性污染源的防护。”防化团装备处高级工程师殷跃华说。
卫生防疫是其中最繁琐的一项,包括灾区废墟、道路、工厂、居民点的洗消,江河湖水的检验和净化,生活垃圾的处理,以及遇难者遗体的安置等等。
“这是相当考验耐心与责任心的工作。”殷跃华说,“是否清理到位,是否留下死角,是否存在隐患,全要靠我们自己来把握。”
济南军区这支防化团的兵力和装备强大:几十台洗消车、净水车和淋浴车悉数出动,各师、旅、团的防化连也临时充实到了这支队伍中。
大面积废墟、道路的洗消,由防化洗消车完成。高处、深处等不易喷洒到的地方,战士们就用喷枪喷洒。每辆车的后面,还有6到8个人身背单兵洗消器进行补消。
“不遗漏一寸土地。”杨金有说,“战士们自己提出了口号:消一片安全一片,洗一片保障一片。”
遗体的处理,也由防化部队负责。发现遗体后,防化兵先对周围环境进行洗消,再挖掘、抬出,然后是第二次洗消。相关人员上前取样,然后装袋、装车,再进行第三次消毒。五六个人处理一具遗体,要用1个小时。
更细致的工作是对散布在山间的村庄、居民点的洗消防疫。防化兵们背着几十公斤的洗消剂翻山越岭进村入户,逐家清洒。“隔两天要洗消一遍。”防化团三连指导员司贤军说,“我们一天要跑20多个村。”
人们很欢迎这些戴着眼罩和口罩的“卫生兵”,看到他们,争着往自家引,还拿出茶水和干粮款待他们。
“我们有纪律,作业时严禁和群众近距离接触。”司贤军说,“所以,见了那么多次‘面’,摘下面罩后,乡亲们还是认不出我们来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是谁,我却知道你为了谁。”记者是幸运的,因为记者记住了眼罩下的那一双双眼睛。